一杯豆浆请您品尝

人混悬液。

 

【KK】相方向你(39-41)

KT AU 不是现实向,不是,不是


12+ 放飞自我辣鸡文笔不喜勿入


您关注的僵尸号更新了!(不是)发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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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堂本刚预感一向很准。

 

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时被妈妈带去寺院参拜,路尚走不稳就学着住持的样子双手合十向沈默的佛像行礼,憨头憨脑的模样太招人喜欢,差点被留在春日大社做个小沙弥。

 

许是他和神佛缘分未尽,长大后也常能未卜先知,那日眼皮跳过之后,他一时心软接手了留守儿童Pan,当时他潜意识里就觉得,事情没完。

 

今日录影时果然应验。

 

是生活类综艺,不固定嘉宾观看固定嘉宾在日本各地吃喝玩乐的VCR,做出评价和反应,起名日本再发现。嘉宾都是不同年龄不同身份,录影前他戴麦时,一个眼熟却不确定是谁的年长女性冲他笑得慈祥,他勉强记起来那是个重心放在舞台剧上的前辈,忙行礼,对方也冲他友好点头,看上去对他颇为欣赏。

 

录影开始前他想起来了,对方是前田美波里,和堂本光一在Shock中数度共演。

 

那又怎样?他想。该怎样怎样。

 

他坐的位置比较远,本番开始后,他表面笑容温和,精神却有些恍惚。正值宣番,行程排得满,拍摄,新闻,电台,访谈…零零碎碎跟着跑,昨晚工作结束已至凌晨两点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起来继续奔电视台。

 

带人上和自己上终究不一样,且人到中年到底不如年轻时,即使不睡觉也能硬抗,看一旁高桥南比他还多了偶像的工作,照样能生龙活虎。他此时一阵阵犯困,也亏《5&1》的出品方资质平平,混上黄金档已经不易,他不是主推嘉宾,不会有太多镜头,一时倒没有被人注意到。他强打精神,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嘉宾发言,想着杂事试图转移注意力。法务,招新,贷款,首映,续缴房租,暖气维修…说起来…Pan耳朵好像有点耷拉,今晚回去时是不是得绕路给她买点钙片吃……

 

Pan是他看着长大的,进口狗粮给喂得胖出吉娃娃圈,生病时打针吃药十次有五次是他领着去,像操心自己的狗一样操心pan是他的本能。他不能因为想躲开堂本光一而残忍放置一只暂时失去监护人的可怜小狗,这有违他本性。

 

可他又害怕他不自觉地做了多余的事。超出同情和义务之外的灰色部分应该被如何界定?做的过了会不会被理解成曲折的爱屋及乌?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就是对狗的关心,什么时候已经上升到人?

 

他分不清。从前他就分不清。比如他是真的接受了这份工作,还是仅仅是为了堂本光一。

 

自我质问是剜心剔骨,余毒经久不息,在想明白之前,他必须得逃离堂本光一。

 

他问心有愧。

 

堂本光一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他,也没有苛待他,相反,堂本光一绝对称得上是理想的工作伙伴。是有些麻烦的习惯和癖好,也绝不会比染缸一样的艺能界中的谁更叫人操心。业绩突出成绩优异,连带着自己奖金,提成,福利,带薪假半点不少。三年前堂本光一自己涨分成,还把一半拨给了堂本刚,理由是他名下只有自己一个艺人,堂本刚不客气地收了,经纪人抽成从18%到25%。此类种种,更别提还有六本木的房子…思前想后,各方面讲,他都不该有所怨言。

 

说不清谁欠谁。若只算工作,他们劳资相抵。若情感加码,那么谁又规定爱情非得两情相悦不可呢?

 

高桥导演说他是遗珠蒙尘,人都说他可惜,若不曾离开,如今成就尚未可知。但他心里清楚,若是当年他不计后果硬是留在艺能界,能不能出作品不说,人和心怕是早就都破破烂烂。

 

那他是不是合该感激?感激那人装作不知的收容。准许他逃走,又准许他依附着自己躲藏。说走就干脆些偏偏又要回来,装出无私奉献其实满是私心,单方面苦情,又道德绑架要同样的回馈,被发现又翻脸不认人,好像这张脸皮真值得多少重量。那所谓尊严得有多重?重得过日思夜想揉心捻肺举手投足数十载?

 

可就因为一句“喜欢”,巴巴地凑上去吗?

 

他就没说过喜欢吗?可结果呢?

 

如果没有堂本光一莫名其妙表白这一出,他会同意高桥导演的邀请吗?

 

他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吗?

 

他可以永远默不作声。

 

他们的关系会一直就那么不温不火地持续下去,或者更合适的说法是他饮冰卧雪,看着堂本光一光芒四射。

 

那叫他维持着尊严的冰层不会碎裂,他会隔着薄薄的厚度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沸腾和灿烂,他能感觉到热度却永不去碰触,他们之间将永远存在着绝顶的温差。直到他冻僵,沉溺,连注视的力量都失去。

 

就那么一直的,一直的……

 

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只是这样而已。

 

求求你,就算看破了,也别说破啊。

 

说出口就会坏掉。

 

综艺设定是为一群喜欢宅在家中的艺人做参谋,让他们走出家门去看看日本。因此布景是非常贴心的温馨家庭风。摄影棚基本是1:1复制了一个大house的客厅,开阔的视野暖色调的软装,除了沙发茶几还有厨房吧台,努力把人代入设定中,几乎以假乱真。可这当然不是真的。苍白而璀璨的白炽大灯在“界限”外孤高耸立,象征着审判或是裁决。他眯着眼睛,视野被强光占据,光的形状印在他视网膜上,变成白色的刺青。

 

他难耐地闭上眼,一阵阵眩晕,缺乏睡眠加脑供血不足在此时一气爆发,几乎是天旋地转,纷乱的画面围着他兜圈,人群,镜头,少年人闪光的汗水,打湿的额发,不知所措的面容,那双漂亮的,总是注视着他的细长眼睛。

 

他说了喜欢。

 

然后那双眸子错开了。如同美梦骤醒。

 

你并没有看我啊。

 

“刚君认为呢?”

 

他猛的一颤。

 

他被迅速拉回现实,睁开眼,面前是主持人和嘉宾齐齐望过来的面容。监视器上已经是他的特写,他连转头看一眼题板都不能。

 

他居然在本番走神了。

 

关键是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进行到了哪里。

 

身周的嘉宾,面前的主持人,场外的观众,导演,助理,摄像师,远光,棚灯,射灯。

 

他嘴唇张开一条缝。

 

“刚君应该和光一君去过很多次横滨吧!因为之前在那里开过演唱会的关系。”在导演的眼神变得焦灼之前,前排的前田前辈突然插话,“对于pro来说,中华街的美食层次不会太低了吗?”

 

他曾任堂本光一经纪人一事早已不是秘密。

 

他指甲掐痛了手心。

 

“前辈说的没错……”他做沉思状,“不过常去横滨已经是接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刚才的vcr里都是我没见过的美食,让人很想专门去试试看呢。因为我那个时候尽在吃拉面了嘛~每天都是!因为过分好吃整整胖了五斤呢!!”

 

说着他对着镜头捏了捏脸上的肉,“看!就是这个!”

 

主持人立刻大吼着吐槽他,“喂再怎么样这也不可能是二十年前的肉啦!你本人和情报都过分陈旧了!”

 

场内轰然大笑。

 

话题自然转到了下一个嘉宾,他出了口气,背心阵阵发凉。

 

收录结束时他向前田美波里鞠躬道谢,对方不在意地摆手,“光一在我看来,就和我的儿子一样。你对我来说,就是可爱的晚辈和后辈。电影快要上了,最近很累吧?光一也是一样,听他说Shock有新的更新,排练很辛苦呢。你和光一在不同的地方努力,都得好好加油,但也得照顾好自己啊……”

 

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

 

堂本刚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前田冲他眨眼睛,“他拜托我照顾你呢。”

 

他一阵恍惚。

 

和前辈告了辞往棚外走,突然觉得视野左侧有光芒飞速一闪,他不适地扭过去,看见服装师举着个手机僵在原地,一脸世界末日的悲剧表情。

 

暴露了。

 

他走过去,朝服装师伸出手。

 

服装师试图抢救一把,“我,我就是想拍一下您今天的搭配……”

 

“拿来。”他说。

 

服装师苦着脸乖乖呈上。

 

是line的聊天界面,他转头带着残影的照片已经发送成功,对面立刻有了回应,“你手抖吗?这么糊。”

 

他冷笑,觉得自己额角已经凸起青筋。

 

对面很快发来新消息,“不过真好看。”

 

接着又是一条,“他今天晚上吃饭了吗?别让他像昨天一样吃冷的。XTV的食堂在是十五楼,那有微波炉的。”

 

“你不要偷懒,多跑两步,大不了我再发你一份工资。”

 

“…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干,别被他发现了说我买通他身边的人……”

 

“哈喽?”

 

“咋不说话了?”

 

堂本刚脸色铁青。

 

他直接拿手机给对面语音,“还用买通吗?这不已经拿着我的工资给你干活了吗?”

 

对面沉默两秒,发来一串省略号。

 

堂本刚把手机丢回欲哭无泪的服装师怀里,转身就走。

 

回家之后收到长濑的mail,“光一他说对不起。”

 

他心烦意乱把手机一丢,埋头进枕头里。

 

Pan哒哒哒地走过来,跳进他胳膊和身体的缝隙间,低头蹭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向Pan,被天真而热烈地舔了嘴巴。

 

他把Pan揽进怀里,小生命暖烘烘的一团慰着他,他有一下没一下抚摸Pan柔软的皮毛,盯着天花板发呆。屋里没开灯,灰暗一片,从外面看一定不会觉得有人在家。他看着有车辆经过时才突然亮一下子的天花板,心头片刻的茫然。

 

他有心想逃。

 

可怎么明明没有接触到堂本光一,堂本光一却无处不在呢?

 

40.

电影还有七天上映时,在圈内召开了小规模的试映会。请帖是发出去不少,但有些人物本来也就没指望他们来。结果被打脸了。当晚迈入那个小放映厅的,首当其冲就有东宝的社长。堂本刚远远看见对方的座驾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疼起来。工作人员完全没有准备,在堂本刚眼神示意下手忙脚乱去更换高规格的茶点。直到把人妥善请进去,堂本刚觉得自己精气神被抽干了一半。

 

等接着看见什么前田美波里,Tokio全员,二宫和也松本润等人时,他已经不稀奇了。

 

到后来他都魔怔了,想难道东宝社长也是堂本光一摇来的?

 

几乎所有人出来都红了眼眶,前田拍着他手说好孩子辛苦了,Tokio几个冲他竖大拇指,几个身份尴尬后不后辈前不前辈的人也都向他行了后辈礼,说前辈这戏演的好。

 

他和二宫相熟,摆着手说没这规矩。

 

二宫笑,说就只是这部电影,他就当得。

 

影片结束后走出剧场,在微凉的夜风中,刚落后一个身位站在东宝社长背后。一年多前,《5&1》没能被东宝所接纳。社长在风里沉默地站了半天,一会儿转过身,拍拍他肩膀,走了。后来有人来传话,说高桥导演的事请节哀,没接这个片子是他们东宝的损失。又表示虽然大规模增加排片量和院线数来不及了,但如果仅仅是东京,大阪,横滨,名古屋,京都等几处,他还可以安排。

 

堂本刚没多么欣喜,身后事,已逝之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体会。不论是真的为之触动还是只是弥补愧疚,补偿之类,永远都来得太迟。但他当然不会拒绝,因为高桥导演当得。

 

后来想来,那日的情境只是之后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开端。

 

初日前一天东京暴雨,当日也没小太多,即使今井水斗双面夹击拼命撑着伞,堂本刚原本的外套还是湿得一塌糊涂。服装师变魔术一样拿出新的一套,上面繁花盛开,绿植丛生,本以为会媚俗,可堂本刚穿上却有出尘之感。

 

他虚扶着踩了恨天高的高桥南走出大厅向媒体打招呼时,笼罩着人们的秋雨也就在这时停了下来。云层初绽,日光方醒,缕缕金色在丝绒棉絮中冒头,为步履匆匆的人世间伸出接引的手,接着便是晴空万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为眼前拨云见日的壮观所震撼,想这景象突如其来,却非一日之功。

 

发布会正式开始时,他们先默哀了三分钟,在高桥平最终没能走进的放映厅里,和观众一起,在一片肃穆中一同想着他。三分钟没过高桥南已经开始低低啜泣。她想到她杀青那日全场的欢呼和掌声,想到高桥平不服管教野蛮生长的头发,想到高桥平初闻不以为然细思醍醐灌顶的话,想到高桥平严肃而欣慰地和她说,丫头,你算是入门了。当日她告别时那般倾尽全力,现在想来恐怕冥冥中早有预兆。

 

导演发言的环节他们把高桥太太请了上来。高桥太太还是一点没瘦,不如说为了缓解悲伤还多吃了些。她带着天生的温和气息,内里又极坚韧,眉目淡然而肃静,拿着稿子发言,声情并茂振聋发聩。在她读完的一瞬间她回身看向银幕,堂本刚确定那一瞬间,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名为理想的光辉。她丈夫的理想,她的理想。他们的理想。

 

然后电影正式开始。

 

他和共计350名观众,以及媒体界,电影界专业人士,一同观赏了电影。开幕不到两分钟就是小岛葵解救优的那场戏,原本空灵的配乐在此时戛然而止,银幕上是一片倾泻的橙金色,喘息,啜泣,颤抖的指尖,跪地的少女,堂本刚悄悄回头,见许多事先唱衰的媒体也不由屏息凝神,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

 

影片进行到中程时放映厅已有低啜之声。分裂的人格每个都有不同的故事,而总有一个故事与现场的观众相契合,人格或谄媚妖娆,或吝啬极端,或高不可攀,或天真无邪,堂本刚灵活运用着眼神,肢体,台词,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让人毫无障碍地迅速接受了多重人格的设定。角色将人带入情节,掩藏在素白病栋深处的摧毁纯真的罪恶,来源于人性深处的恶意和贪婪,因为无知而无耻的可悲,知之而同样无耻的可鄙,很难相信真的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浓缩如此深刻的内容。于是在整体沉重的灰暗色调中,优和小岛葵柏拉图式的爱情成为了唯一一抹亮色,如同万里荒芜中诞生的一抹鲜活,二人的之间的故事牢牢牵动着现场所有人的心,人们渴望着被救赎,衷心希望看到他们可以幸福。

 

直到最后,屏幕上出现那个温情而诡异的半个爱心,全场寂静。

 

爱心的镜头持续了几秒,然后拉远,画面上只有一个优的背影,背景是沉默的山林。渐渐山林变得清晰,优只是个摇曳的白点,像将熄的火。他终于战胜了自己,他也终于只剩下自己。

 

沉寂了好久。

 

啪,啪,啪。

 

从一个事先唱衰的影杂编辑开始,逐渐汇聚成山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由衷地拍手,融入掌声的洪流之中。高桥南哭的不能自已,转过头想寻求安慰,却看到堂本刚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拍着手,面容大半隐藏在黑暗之中。许是她看错了,应该是她看错了,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半颗透明泪滴。

 

她有些发怔。

 

但主役就是主役,那人瞬间便抬了头,面上已经是从容不迫,主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拉着她和其他几个关键角色,走上已经开了灯的舞台。他们站成一排,向着场内的观众和其他相关人士,深深弯腰鞠躬。

 

他们一个是退出艺能界二十年的“新人”,一个是惯被称为花瓶的偶像,剩下都是些三线四线,名不见经传的配角龙套。

 

“制作成本低廉,演员阵容泛泛,”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堂本刚的声音,“是不是就真的拿不出好作品呢?”

 

“我认为不是。”他声音坚定。

 

新闻取材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起来,照亮并定格那张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过太多情绪的面容。不论是在网络上被炎上,还是被记者们围追堵截,是被不同的番组轻慢对待,抑或是掌声经久不息的此刻。他始终沉着而温和,不浮夸也不堕落。在光鲜亮丽和浮躁喧哗中,人们往往会被裹在表面那一层几近脏污的彩色所定义,难辨真容。而祸福相依,在数次跌宕起伏的变化中,他却始终坚忍,我自魏然。于是人们好像终于窥到了那些世人所赋予层层的标签下,某些被压抑遮盖的厚重而澄明的纯粹内里。

 

拨云见日,是因为光明始终等候在那里。

 

41.

庆功会安排在银座的餐厅。

 

堂本刚去之前先接受了几个取材,因此走进包房时众人已经开动,他拉门进入时迎来一阵爆发的掌声,人们手举在嘴边喊他的名字,高桥南小跑着过来接他手里的外套。

 

“大明星,您请坐!”她声音洪亮。

 

“好烦。”他啐了她一口,随即入座,看着众人都瞄着他,揉了把脸,干脆举起了杯。

 

“其他多余的就不说了,”他言简意赅,“所有人都辛苦了,感谢大家!干杯!”

 

众人欢呼一声,齐齐举杯。

 

敬了两三轮,大家开始专心吃菜,水斗给堂本刚发消息说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他要离开时联系他,堂本刚想了想给他打电话,说来都来了不如过来一起吃,反正他也是《5&1》团队的一员。却不知为什么很久才收到水斗回复的“好”。

 

水斗推门进去时庆功会已经是后半,高桥南最近在减肥,喝了两杯乌龙茶吃了点沙拉就被经纪人接了回去,女演员也都纷纷告辞。场里零散坐着半醉的男人们,三五成群地说些醉话。

 

堂本刚正坐在角落,盘着腿背靠着墙,身边的制片人,伸手揽着他的肩膀,端着杯在他耳边大声说着什么。他只听着,一下一下重重点头。不时笑两声,眼睛闭着,笑声从鼻腔里挤出来,像是在哼哼。他只穿了黑色的背心,开口在水斗看来有点过大了,水斗抿着嘴,走到堂本刚身旁坐下。

 

“我来了。”他说。

 

堂本刚懒懒地抬眼看他,盯着他,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哦…”那膀子慢慢抬起来,指着桌上的残羹冷饭。

 

“你吃。”他说。

 

水斗心一软。又看见他身边的制片人手扒着他的肩膀,指头正停在他肩膀的痣上,咽动喉结,觉得心里堵的慌。

 

“我不饿。”他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堂本刚愣愣地看向他,像是在分辨他在说什么,想了半天,“好啊,”慢腾腾地说,“回去。”

 

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吹着有些冷,水斗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堂本刚缠上,让他在原地等自己。堂本刚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冲他点点头。

 

接上堂本刚之后,他把头转向后座,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先不回家,带您去个地方可以吗?”

 

堂本刚的面容有些昏暗,黑暗中,他像是长长地注视着他。

 

“好。”许久,他说。

 

水斗去的地方离都心并不远,是个被民居环绕的小小的街心公园。天色晚了,公园没有几个人,几点灯火闪烁在绿从中。他们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水斗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热饮,递给堂本刚,他们就靠在车门上,小口小口喝着罐装红豆汤。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一片寂静中响起水斗的声音,“我国一前一直在这附近住,这个公园我从小就来。小时候有一次在这里和朋友练习投球,把拐角那家商店的玻璃打碎了,喏,就是那儿,”他手指左边拐角的一家便利店,“原来在那,几年前改建了。当时的老板是个很古板的老太婆,我因为害怕被骂不敢去道歉。我妈就拉着我去找她,和我一起弯腰鞠躬,说真不好意思,是我家孩子不懂事。”

 

堂本刚垂着眉眼,默不作声地听着。

 

“我妈妈对我要求很严格,对我日常生活有苛刻的规定,哪一点不按照她说的来就要受惩罚。小时候我还悄悄许愿,要是没有妈妈就好了。”

 

“国一时,我妈妈去世了。”

 

堂本刚拿着罐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节哀。”他轻声说。

 

水斗摆手表示没事,“我那时才知道妈妈一直有重病,所以才不能出去工作只能在家照顾我,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她很怕我不争气。也怕她离去之后我没法照顾自己。”

 

“母亲去世后我们就搬家了,爸爸和我住在他公司安排的宿舍,他每天都很忙,晚上他不回来,我就一个人看着电视吃纳豆拌饭。那时候…觉得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每一天和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想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水斗……”堂本刚轻声试图打断他。

 

水斗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一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日本电视台开始播放电视剧,《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那么聪明勇敢的人呢?如果我是金田一,一定知道眼前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吧?”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成您的粉丝的。”

 

“可后来突然就没有您的消息了,电视上也没有了,广播里也没有了,到哪里都找不到,我找了很久很久,后来都几乎放弃了。”

 

“然后看到《5&1》的立项书。”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再看到您的幸运的了。”

 

“而您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知道可能说这些还太早,我们不够互相了解,彼此的身份也有所差异,您一定对我会有所顾虑。”

 

“我说这些不希望给您增加负担,我也不是要保证和承诺。我单方面地喜欢着您,不希望这份喜欢影响到您的生活。我只是想要一个序号。”

 

“一个如果您有需要,排在第一位的序号。”

 

“请您给我个照顾您的机会,好吗?”

 

月光下,他的眉眼专注而赤诚,手里捧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束满天星。

 

堂本刚长久没说话。

 

他捏着手里罐子,红豆汤已经喝光了,年轻人清亮的告白声在寂静的街心公园格外清楚明白,不容人躲避。

 

满天星?他苦笑。甘做配角的爱?

 

他上车时就闻到淡淡的草木香气,思维迟钝却仍有所预感。

 

所以……呢?

 

有什么不行呢?他年轻,健硕,温柔,克己。长久爱慕着自己,危难时愿意挺身而出。

 

有什么不行呢?

 

到底是哪里不行呢?

 

他幕的想起长濑今早发来的消息。

 

“他说,没关系的,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堂本光一啊堂本光一,怎么这时候你偏偏不在呢?

 

街心公园仍旧静默,那捧满天星仍举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伸手,就是满怀不图回报的,让人沉溺又不需要有负罪感的爱。他当然明白水斗。因为他的爱曾经也放在那个人触手可及的地方。一点都不会觉得悲哀啊,而是会因为那人偶尔的取用而欣喜若狂。不爱我也好,能给我爱你的荣幸就好。是那么的卑微又,幸福。

 

他闭着眼睛。

 

月色清亮,星辰闪烁,完全冷漠的旁观者。

 

“对不起。”

 

他说。

 

对面的青年像是没反应过来,那束花仍举在他身前,怔了几秒,才慢慢缩回去。

 

“……这样啊。”青年说。

 

“不用道歉啊。”青年想了想轻声说,“不用为不喜欢我道歉啊。不是我喜欢您,您就要喜欢我的。”

 

远处有几声孩子的嬉闹声,像是在互相追逐。

 

“不。”堂本刚轻轻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要剥夺你等待的权利,所以对不起。仅仅如此而已。”

 

青年怔怔地看着面前人温和的面容,不知怎么的,从那柔和的话语中听出了残忍来。

 

“为什么呢?”终究不甘心。“是有喜欢的人吗?是谁呢?”我为什么就不行呢?

 

“……是谁恐怕…”堂本刚脸上也露出苦笑来,“但没办法,好像是有的。”

 

回家时已经太晚了,明早的晨间节目在五点,他三点半就得起床。他给Pan喂了食,给自己热了醒酒牛奶,站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睡一会。

 

“喂,”他冲着埋头苦吃的Pan说,“你说你爸爸,是不是个混蛋?”

 

Pan忙着吃东西,不理他。

 

他发着呆,看着Pan吃的欢快,想狗的日子可真不错,不用每天想东想西。

 

最后还是躺到了床上,却睡不着。

 

然后手机亮了,他爬过去打开。

 

是长濑发来的短信。

 

“他说,辛苦了。”

 

堂本刚看着那短短一行字,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放了手机,躺回床上。

 

然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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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这是十月就写好的存稿...(真的很忙)


但是改了很多!


11.27日是我正式成为一名团饭的日子,和认识KK中间间隔三四个月左右,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喜爱已经不能仅仅用”觉得不错“这样的词来形容了,于是愉快而自然而然地入坑了。


诞育让灵魂战栗并丰沛的旋律,又教我怎么同世界和自己战斗又和解,不吝金风玉露般的容姿,又用岁月和真心筑就童话故事,实在是十分慷慨且奢侈。


心怀感激,之后也会长长久久守护二位左右的,也拜托二位,能给我注视的机会。


今天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们!


非常欢迎大家的评论!!!